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昨晚睡前,张可还在跟我聊明天的心理学考试,今早醒来她的床铺却整整齐齐,仿佛从未有人睡过。宿管李阿姨说她办了退学手续,可我明明记得她说过绝不会放弃学业。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"主动退学"的室友了。
我颤抖着拨通张可的电话,传来的却是空号提示音。
第一章
我叫楚晚,心理学系大二学生。
如果有人告诉我,我会在某个平凡的周三早晨,发现自己成了整个宿舍楼里最后一个"活着"的人,我一定会建议他去看看精神科医生。
但现在,我坐在这个诡异安静的宿舍里,盯着张可空荡荡的床铺,开始怀疑需要看医生的是我自己。
昨晚十一点,张可还在我对面的床上刷手机,嘴里念叨着明天的变态心理学考试有多难。她说方教授出的题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,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神秘莫测。
"楚晚,你说方教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?"张可当时这样问我,"每次上他的课,我总觉得他在观察我们,像在研究实验品一样。"
我当时只是敷衍地"嗯"了一声,继续背我的重点笔记。
现在想来,张可的话里似乎藏着什么预兆。
早上七点半,闹钟准时响起。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习惯性地喊了声"张可,起床了",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我转头看向她的床铺。
被子叠得工工整整,床单平平整整,就连她昨晚放在床头的手机和水杯都不见了。整个床铺干净得像是刚换的床单,没有丝毫被人睡过的痕迹。
"张可?"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寂静。
我跳下床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快步走到她的衣柜前。
柜门虚掩着,里面空空如也。所有的衣服、书本、日用品,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这种情况,我已经经历过两次了。
第一次是一个月前,室友刘思雨"主动退学"。那天早上我醒来时,她的床铺也是这样干净整洁,仿佛从未有人住过。
第二次是半个月前,室友王小曼"转专业离开"。同样的情况,同样的干净,同样的无声无息。
每次都是宿管李阿姨带着标准化的笑容告诉我,她们办理了相关手续,正常离开了。
但这一次,我不打算再选择相信。
我拿起手机,拨通张可的号码。
"对不起,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..."
冰冷的机械音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空号?昨晚我们还在微信群里聊天,她怎么可能是空号?
我颤抖着手指打开微信,搜索张可的名字。
搜索结果:无。
我又翻遍了所有的聊天记录,朋友圈,通讯录。
关于张可的一切痕迹,全部消失了。
就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。
不对,我想起了什么。我们昨晚在宿舍群里聊天,那些聊天记录应该还在。
我打开宿舍群,群名显示"416宿舍(2人)"。
两人?
昨晚明明是四个人的群。
我往上翻聊天记录,发现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三天前我发的"大家早点休息",再往上,就是一片空白。
所有关于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的聊天记录,全部消失了。
我感觉世界在我眼前扭曲变形。
这时,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熟悉的拖鞋声,是李阿姨的。
我连忙穿上外套,打开门。
李阿姨正好路过,看到我时露出了那个标准化的笑容:"楚晚,早上好。"
"李阿姨,张可呢?"我直接问道。
"张可?"李阿姨皱了皱眉,"你说的是哪个张可?"
"我室友张可,昨晚还在宿舍的。"
李阿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:"楚晚,你这个宿舍从开学到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。你确定你没有做噩梦?"
我感觉天旋地转。
"不可能,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,她们都住过这个宿舍。"
"楚晚,"李阿姨的语气变得温和而担忧,"416宿舍从来就只分配给你一个人。学校的住宿记录我很清楚,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?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。"
我踉跄着退回宿舍,重重地关上门。
这不可能。
我不是疯子,我清楚地记得她们的存在。刘思雨喜欢吃辣条,王小曼总是熬夜看韩剧,张可担心变态心理学考试...
但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我,她们从未存在过。
我打开电脑,登录学校的内网系统,查询416宿舍的入住记录。
屏幕上显示:416宿舍,在住学生1人,楚晚。
备注:该宿舍为单人间。
单人间?我明明记得这是四人间,我们四个人一起入住的。
我又查询了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的学号和信息。
系统显示:查无此人。
我瘫坐在椅子上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我开玩笑。
如果她们不存在,那么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?
如果她们存在,为什么所有的痕迹都消失得这么彻底?
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,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可能性。
也许,消失的不是她们。
也许,消失的是我。
第二章
我没有去上变态心理学的课。
原本这节课是我和张可都要上的,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,上课还有什么意义?
我躺在床上,努力回忆关于室友们的每一个细节。
刘思雨,19岁,来自四川,爱吃辣条,有轻微的强迫症,总是把东西摆得整整齐齐。她最喜欢的是那条红色的连衣裙,说那是她妈妈给她买的。
王小曼,20岁,来自河南,韩剧迷,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集《继承者们》才能睡觉。她有一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,经常深夜视频聊天。
张可,19岁,来自江苏,学霸一枚,心理学专业成绩年级第二。她对方教授有种莫名的恐惧感,总说他的眼神很怪异。
这些记忆清晰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,怎么可能是我的幻觉?
我起身走到镜子前,仔细观察自己的脸。
脸色苍白,眼圈发黑,头发有些凌乱。看起来确实像是睡眠不足或者精神状态不好的样子。
难道我真的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,产生了幻觉?
但这种幻觉也太逼真了。我甚至能回忆起和她们一起吃饭时的谈话内容,一起熬夜复习时的细节。
我打开手机,翻看相册。
如果她们真的存在过,我们应该有合照。
我翻遍了所有的照片,却没有找到任何和室友们的合影。相册里全都是我一个人的照片,或者是风景照。
这更加印证了李阿姨的话——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宿舍。
但是,我翻到了一张特殊的照片。
那是三周前拍的,照片里是我们宿舍的一角。我记得这是王小曼拍的,她想记录一下宿舍的生活环境。
照片上清楚地显示着四张床,四套桌椅,四个衣柜。
如果这个宿舍真的只分配给我一个人,为什么会有四套家具?
我立刻起身检查宿舍。
确实有四张床,四套桌椅,四个衣柜。但除了我正在使用的那一套,其他三套都覆盖着白色的布单,像是从未被使用过。
不对,我明明记得昨晚张可还在对面的床上睡觉。那张床怎么可能被布单覆盖?
我走到张可的床前,掀开了白色布单。
床垫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,显然很久没有人睡过了。
但在枕头的位置,我发现了一根长头发。
黑色的长头发,跟张可的一模一样。
我的心脏狂跳起来。
这根头发证明了什么?证明张可确实睡过这张床?还是证明我的记忆没有出错?
我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收好,放进一个小袋子里。
这是我找到的第一个物理证据。
接下来,我开始仔细搜查其他两张床。
刘思雨的床下,我找到了一个辣条包装袋。虽然已经空了,但那个牌子我记得很清楚,就是她最爱吃的那种。
王小曼的衣柜里,我发现了一张韩星的照片,被夹在柜门缝隙里。照片上的男星正是《继承者们》的男主角。
这些发现让我既兴奋又恐惧。
兴奋是因为我找到了她们存在过的证据。
恐惧是因为这意味着,有什么力量正在系统性地抹除她们的存在。
但这种力量为什么没有清理得彻底呢?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蛛丝马迹?
是疏忽?还是故意的?
我想到了一个可能:也许,有人希望我发现这些线索。
也许,有人在向我传递信息。
我决定去找方教授。
张可生前最后提到的就是他,而且她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。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,方教授很可能知道内情。
心理学系的办公楼在校园的东南角,是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。方教授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,门牌上写着"方墨心理咨询室"。
我敲了敲门。
"请进。"里面传来了方教授低沉的声音。
我推门而入。
方教授大概四十岁出头,戴着金边眼镜,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。他正在整理桌案上的文件,看到我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。
"楚晚,你怎么没来上课?"
"方教授,我想问您一个问题。"
"请坐,什么问题?"
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。
"您还记得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吗?"
方教授的手停住了,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
"楚晚,你为什么问这个?"
"她们是我的室友,但现在所有人都说她们不存在。"
方教授沉默了很长时间,然后摘下眼镜,揉了揉眼睛。
"楚晚,我需要告诉你一个事实。"他说,"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,她们确实存在过。"
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。
"那为什么..."
"但她们已经死了。"方教授的话像一道雷劈中了我,"一个月前的那场火灾,她们没能逃出来。"
第三章
火灾?
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。
"什么火灾?我怎么不记得?"
方教授重新戴上眼镜,目光变得温和而悲伤:"楚晚,那天晚上你也在宿舍。火灾发生时,你受了很严重的脑震荡,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周。醒来后,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。"
"我不记得有火灾,我不记得住院,我只记得她们一个一个地离开..."
"那是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而编造的记忆。"方教授站起来,从书柜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病历,"这是你在医院的诊断记录。创伤性失忆症,伴随幻觉症状。"
病历上确实写着我的名字,楚晚,还有详细的治疗记录。
入院时间是一个月前的3月15日,出院时间是一周后的3月22日。
诊断结果:脑震荡,创伤性失忆症,建议定期心理咨询。
我翻看着病历,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。
"那我为什么会在宿舍?宿舍不是应该被烧毁了吗?"
"学校给你重新安排了住处,就是原来的416宿舍。那里进行了装修重建,你是第一个搬进去的学生。"
"那为什么有四套家具?"
"因为这原本就是四人间的设计。只是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,学校暂时只安排你一个人住。"
所有的疑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我不是疯了,我是受伤了。
我没有幻想出室友们,我只是记错了时间线。
她们确实存在过,但她们已经死了。而我的大脑为了保护我不受刺激,编造了她们陆续"离开"的记忆。
"那我在她们床上找到的头发和物品..."
"那些可能是火灾前遗留下来的,清理工作没有做得很彻底。你的潜意识引导你找到了这些物品,用来支撑你的幻觉记忆。"
方教授的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,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。
"方教授,张可生前说您的眼神很怪异,说您像在观察实验品一样观察学生们。"
方教授愣了一下,然后苦笑道:"张可确实说过这样的话。她觉得心理学老师都有些神经质,总是在分析别人的心理。其实我只是职业习惯,喜欢观察学生的行为模式。"
"那现在您在观察我吗?"
"是的。"方教授坦诚地说,"我在观察你的恢复情况。楚晚,你的记忆虽然混乱了,但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。你能够质疑,能够寻找证据,这说明你的大脑正在努力修复自己。"
我感到一丝安慰。至少我不是真的疯了。
"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?"
"继续接受心理治疗,慢慢地,你的记忆会回到正轨。不过,"方教授顿了一下,"我建议你不要过度纠结于寻找过去的痕迹。有时候,遗忘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。"
我点了点头,准备离开。
走到门口时,我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"方教授,您刚才说我是第一个搬进重建后416宿舍的学生?"
"是的。"
"那为什么李阿姨说我从开学就一直一个人住那里?开学是去年九月,火灾是上个月,时间对不上。"
方教授的表情瞬间僵硬了。
"你...你确定李阿姨是这样说的?"
"确定。她说416宿舍从来就只分配给我一个人,说我从开学到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住。"
方教授沉默了很长时间,然后说:"可能是李阿姨记错了,毕竟她管理这么多宿舍。"
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安。
一种很深的不安。
我告别了方教授,但心里的疑虑不但没有消除,反而更加浓重了。
李阿姨的话和方教授的说法有明显的矛盾。
到底谁在说谎?
还是说,真相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?
我决定去查证火灾的事情。
如果真的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故,学校肯定有相关记录,新闻媒体也应该有报道。
我去了学校图书馆,查阅了一个月前的所有报纸和新闻资料。
没有任何关于学生宿舍火灾的报道。
我又去学校的安全保卫处询问。
保卫处的大叔一脸茫然:"火灾?我们学校这学期没有发生过任何火灾事故。"
我感觉血液再次凝固。
如果没有火灾,那么方教授为什么要撒谎?
如果室友们没有死于火灾,那她们去哪里了?
如果我没有受伤失忆,那么我的记忆混乱又是怎么回事?
更重要的是,如果方教授在撒谎,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?
我想起了张可的话:方教授总是像在观察实验品一样观察学生们。
实验品。
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型。
如果我们真的是实验品呢?
如果有人在拿我们做某种心理学实验呢?
比如记忆删除,比如认知控制,比如...
我不敢继续想下去。
但有一点我很确定:有人在对我撒谎。
有人在隐瞒真相。
有人在玩弄我的记忆和认知。
我必须找出真相,不管它有多么可怕。
第四章
我决定从李阿姨开始。
晚上九点,宿舍楼里已经安静下来。我悄悄地下楼,来到一楼的宿管办公室。
李阿姨正在看电视,屏幕上播放着一部老旧的家庭伦理剧。
我敲了敲门。
"李阿姨,我想跟您聊聊。"
她抬起头,表情有些疲惫:"楚晚,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?"
"就几分钟。关于我的室友们。"
李阿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"我白天不是说了吗,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。"
我在她对面坐下,直视着她的眼睛:"李阿姨,我今天去找了方教授。他说我的室友们死于一个月前的火灾,但您说我从开学就一个人住。你们两个人的说法不一致。"
李阿姨的手抖了一下,遥控器掉在了地上。
"我...我可能记错了..."
"李阿姨,我不是要为难您。我只是想知道真相。如果您不告诉我,我会继续查下去的。"
李阿姨沉默了很长时间,然后关掉了电视。
"楚晚,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。"
"什么意思?"
"你真的想知道吗?知道了就回不去了。"
我点了点头:"我想知道。"
李阿姨叹了口气,走到办公室的门口,确认外面没有人后,关上了门。
"你的室友们确实存在过。刘思雨、王小曼、张可,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。"
我的心跳加速:"那她们现在在哪里?"
"我不知道。"李阿姨的声音变得很小,"她们消失了。"
"什么叫消失了?"
"就是字面意思。她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,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。没有退学手续,没有离校记录,甚至连学籍档案都被删除了。"
我感觉后背发凉:"那为什么白天您说我一直一个人住?"
"因为有人要求我这样说。"李阿姨的眼中闪过恐惧,"如果有人询问关于她们的事情,我必须否认她们的存在。"
"是谁要求的?"
"我不能说。楚晚,我已经说得太多了。如果被发现..."
"李阿姨,求您告诉我。她们是我的朋友,我不能装作她们从未存在过。"
李阿姨纠结了很久,最后说:"是学校的某个部门。他们说这是为了保护你,也是为了保护学校的声誉。"
"什么部门?"
"我真的不能说了。楚晚,你要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,否则我会失去工作的。"
我点头答应。
"还有一件事,"李阿姨突然说,"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分配到416宿舍吗?"
"为什么?"
"因为那个宿舍有特殊的用途。它不只是普通的学生宿舍。"
"什么特殊用途?"
李阿姨没有回答,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图纸。
那是416宿舍的建筑设计图,但这张图纸和我记忆中的宿舍布局有很大不同。
图纸上显示,416宿舍除了正常的住宿区域外,还有一个隐藏的夹层空间。夹层里标注着各种我看不懂的设备:监控系统,音频记录设备,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实验室。
"这是什么?"
"这是416宿舍的真实设计图。楚晚,你们一直都被监控着。你们的一举一动,每一句话,甚至睡觉时的呼吸声,都被记录下来了。"
我感觉天旋地转。
"为什么?为什么要监控我们?"
"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。但我听说,这是某种心理学实验的一部分。"
心理学实验。
方教授。
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。
"李阿姨,方教授是不是参与了这个实验?"
李阿姨点了点头:"不只是参与,他是主导者。楚晚,你们四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精心挑选的实验对象。"
"那我的室友们..."
"我猜测,她们可能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,所以被转移了。"
"转移到哪里?"
"我不知道。可能是其他学校,可能是其他实验基地,也可能..."李阿姨没有说完,但她的眼神告诉我,还有更糟糕的可能性。
我想到了张可最后的话:方教授总是像在观察实验品一样观察我们。
她是对的。我们真的是实验品。
"那我现在怎么办?如果我也发现了真相,我是不是也会被转移?"
"楚晚,听我的建议,假装什么都不知道。继续按照他们的剧本生活,也许你能平安毕业。"
"但我的朋友们..."
"你救不了她们的。"李阿姨的声音很绝望,"这个系统太庞大了,不是你一个学生能够对抗的。"
我离开了李阿姨的办公室,心情沉重地回到416宿舍。
现在我知道了真相:我们是心理学实验的对象,方教授在监控和研究我们,我的室友们因为发现了真相而被"转移"。
但我还有很多疑问。
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?
为什么选择我们四个人?
室友们到底被转移到了哪里?
最重要的是,我现在应该怎么做?
按照李阿姨的建议装作无知?还是继续寻找真相?
我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。
突然,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。
很轻微的电流声,似乎来自天花板的某个地方。
我爬上椅子,仔细检查天花板。
在角落里,我发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。
监控设备。
就像李阿姨说的,我们一直都被监控着。
这意味着,我刚才和李阿姨的谈话,很可能也被监听了。
我感到一阵恐慌。
如果方教授知道我已经发现了真相,那我也会像室友们一样"消失"吗?
我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。
但首先,我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。
我需要进入那个隐藏的夹层空间。
第五章
深夜十二点,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了下来。
我拿着手电筒,开始仔细检查416宿舍的墙面。根据李阿姨给我的设计图,隐藏夹层的入口应该在北墙的某个位置。
我用手指敲击墙面,大部分地方都发出厚重的响声,但在靠近衣柜的地方,声音变得空洞了一些。
我推开衣柜,发现墙面上有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缝隙。
这里应该就是入口。
我沿着缝隙摸索,在墙角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按钮。
轻轻一按,墙面无声地向内滑开,露出了一个狭窄的空间。
我钻了进去。
夹层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,大概有十平方米。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设备:监控显示器,录音设备,一台电脑,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仪器。
所有的设备都在运行着,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不停。
我走到监控显示器前,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416宿舍的每一个角落。甚至连卫生间都没有死角。
录音设备的屏幕上滚动着声波图形,显示正在记录宿舍里的任何声音。
我感到一阵恶心。
原来我们的隐私被剥夺得如此彻底。
我打开了那台电脑。
桌面上有几个文件夹:实验记录,数据分析,被试档案。
我点开"被试档案"。
里面有四个文件夹,分别标着我们四个人的名字。
我先打开了自己的档案。
"楚晚,女,20岁,心理学专业二年级学生。智商测试结果:135,属于高智商人群。性格特征:敏感,善于观察,逻辑思维能力强,但容易陷入偏执状态。"
"实验目的:测试在长期孤立环境下,高智商个体的记忆和认知能力会发生何种变化。"
"实验方法:通过药物干预和心理暗示,逐步删除被试的社交记忆,制造孤独感,观察其反应模式。"
我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药物干预?删除记忆?
原来我的记忆混乱不是因为外伤,而是被人为操控的。
我继续往下看:
"第一阶段(第1-30天):在被试不知情的情况下,在其饮食中添加低剂量记忆干扰药物。同时,逐步移除其室友,观察被试的反应。"
"第二阶段(第31-60天):增加药物剂量,通过心理暗示让被试相信室友们从未存在过。"
"第三阶段(第61-90天):停止药物干预,观察被试的自我修复能力。"
我查看了一下日期。今天是第35天。
也就是说,我现在处于第二阶段。而根据计划,我应该已经相信室友们从未存在过。
但我没有。我在质疑,在寻找真相。
这是不是意味着实验失败了?
我又打开了室友们的档案。
刘思雨的档案显示:"实验目的:测试记忆植入技术的可行性。在被试不知情的情况下,植入虚假记忆,观察其行为变化。"
"实验结果:被试对植入的虚假记忆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,多次尝试验证记忆的真实性。实验失败,建议转移被试。"
"转移日期:第30天。转移地点:B区实验基地。"
王小曼的档案:"实验目的:测试情感剥夺对个体心理健康的影响。通过药物干预,抑制被试的情感反应能力。"
"实验结果:被试的情感反应确实被抑制,但同时出现了严重的抑郁症状,有自残倾向。实验中止,建议转移被试。"
"转移日期:第45天。转移地点:C区实验基地。"
张可的档案:"实验目的:测试认知控制技术的效果。通过心理暗示和环境控制,改变被试的认知模式。"
"实验过程:被试表现出异常的警觉性,多次质疑实验环境的真实性。对主导研究员(方教授)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。"
"实验结果:认知控制失败,被试的怀疑程度不断加深,有暴露实验的风险。紧急转移被试。"
"转移日期:第60天。转移地点:隔离观察室。"
我的手在颤抖。
原来我们四个人都是不同实验项目的被试。而当实验失败或者有暴露风险时,我们就会被"转移"。
刘思雨和王小曼被转移到了其他实验基地,可能还在承受着更可怕的实验。
而张可,被转移到了"隔离观察室"。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。
我想到了李阿姨的话:她们可能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。
她们发现的,就是自己是实验品的真相。
就像我现在发现的一样。
我继续查看电脑里的文件,想找到更多关于这个实验项目的信息。
在"实验记录"文件夹里,我找到了项目的总体介绍:
"项目代号:记忆重构。项目负责人:方墨。项目目标:开发可控的记忆删除和植入技术,用于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等心理疾病。"
"实验对象:心理学专业学生,智商在130以上,年龄在18-22岁之间。"
"实验方法:通过药物干预、心理暗示、环境控制等手段,测试记忆操控技术的可行性。"
听起来这个项目的初衷是好的——治疗心理疾病。但实施方法却是不道德的,甚至是犯罪的。
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作实验品,我们的记忆被随意篡改,我们的人身自由被剥夺。
我必须阻止这一切。
但首先,我需要救出我的室友们。
我在电脑里搜索"隔离观察室"的信息。
找到了一份建筑平面图。隔离观察室位于心理学系办公楼的地下室,那里原本是储藏室,被改造成了关押实验对象的地方。
张可很可能就在那里。
我查看了一下监控显示器。夹层空间的入口有红外感应器,我的进入肯定已经被记录了。
也就是说,方教授很快就会知道我发现了真相。
我没有太多时间了。
我必须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,救出张可,然后想办法暴露这个实验项目。
我把电脑里的重要文件拷贝到U盘里,然后悄悄离开了夹层空间。
现在是凌晨一点,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。
我换上了深色的衣服,带上手电筒和U盘,准备前往心理学系办公楼。
如果张可还活着,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。
如果她已经...我不敢想下去。
但不管怎样,我都要为我们四个人讨回公道。
这个残忍的实验,必须结束。
第六章
心理学系办公楼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。
我用学生卡刷开了大门。作为心理学专业的学生,我有进入这栋楼的权限,但地下室可能会有额外的安全措施。
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入口。
果然,这里有一道电子锁。
我试着输入几个常见的密码:123456,654321,心理学系的建立年份...都不对。
我想起了方教授办公室门牌上的名字:方墨。
我试着输入了他的生日。还是不对。
然后我想到了项目代号:记忆重构。
我输入了"记忆重构"的拼音首字母:YXCG。
密码正确。
门开了。
地下室里很黑,只有几个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线。我打开手电筒,沿着走廊慢慢前进。
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,大部分都是储藏室,里面堆满了旧的实验设备和文件。
我走到走廊的尽头,发现了一道特殊的门。门上写着"隔离观察室"。
我的心跳加速。
张可就在里面吗?
我试着推门,门是锁着的。但锁是普通的机械锁,我用一根发夹尝试撬锁。
几分钟后,锁开了。
我轻轻推开门。
房间里的情景让我震惊。
这哪里是隔离观察室,简直就是一个牢房。
房间很小,只有几平方米,没有窗户,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。房间里有一张简陋的床,一个水槽,还有一个马桶。
床上躺着一个人。
"张可?"我小声叫道。
那个人慢慢转过头来。
是张可,但她看起来糟糕极了。她的脸色苍白,眼圈深陷,头发凌乱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。
"楚晚?"她的声音很嘶哑,"你...你怎么在这里?"
我冲过去抱住她:"张可,我来救你了。"
张可在我怀里颤抖着:"楚晚,你不应该来的。他们会发现你的。"
"没关系,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。"
我扶着张可站起来,但她的腿很虚弱,几乎站不稳。
"楚晚,你知道真相了吗?"张可问。
"知道了。我们都是实验品。方教授在拿我们做记忆实验。"
"不只是记忆实验,"张可的眼中闪过恐惧,"还有更可怕的东西。"
"什么?"
"他们在研究如何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意识。不只是删除记忆,而是重新塑造一个人的人格。"
我感到毛骨悚然:"什么意思?"
"他们想要制造完美的被控制者。没有自主意识,绝对服从指令的人。"张可的声音在颤抖,"刘思雨和王小曼已经被送到其他地方进行更深层的实验了。"
"那我们必须马上离开,然后报警。"
但就在这时,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。
不只一个人,听起来像是三四个人。
"有人来了!"我小声说。
张可的脸色更加苍白:"是他们回来了。楚晚,你快跑,不要管我。"
"我不会丢下你的。"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我四处张望,寻找出路或者藏身之处。
房间里没有地方可以躲藏,而且只有一个出入口。
我们被困住了。
脚步声停在了门外。
"楚晚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"门外传来了方教授的声音,"出来吧,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糕。"
我没有回应。
"楚晚,你很聪明,聪明到超出了我们的预期。但这也意味着,你已经无法继续参与原来的实验了。"
"你想对我做什么?"我大声问道。
"和你的朋友们一样。送你去一个更适合的地方,接受更深入的治疗。"
治疗?他把这种反人类的实验叫做治疗?
"楚晚,"张可在我耳边小声说,"这个房间有一个秘密。"
"什么秘密?"
张可指向墙角:"那里有一个通风管道,可以通到外面。但出口很小,只有一个人能通过。"
我看向她指的地方,确实有一个通风口,但被金属网罩着。
"你先走,"张可说,"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。"
"不,我们一起走。"
"楚晚,我的腿受伤了,跑不快的。你一个人有希望逃脱,我们两个都会被抓住。"
门外又传来了方教授的声音:"楚晚,我给你最后十秒钟考虑。如果你不出来,我们就要进来了。"
我快速地拆掉了通风口的金属网。管道确实很小,但勉强可以通过。
"张可,你真的不能走吗?"
"我真的不行。楚晚,你必须活下去,必须暴露他们的罪行。"张可把一个小本子塞到我手里,"这是我这些天记录的所有信息。里面有其他受害者的线索。"
十秒钟到了。
门被暴力打开,方教授带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。
"楚晚,没有必要做无谓的反抗。"方教授说。
我一边往通风管道里爬,一边大声说:"方教授,你们的所作所为是犯罪!我一定会举报你们!"
"等你接受了治疗,你就不会这样想了。"方教授冷冷地说,"到时候你会感谢我们的。"
我已经爬进了通风管道。
身后传来了张可的声音:"楚晚,活下去!"
然后是一片混乱的声音,似乎她在和那些人搏斗。
我强忍着泪水,在黑暗的管道里爬行。
管道很长,而且有很多分支。我不知道哪一条路通向外面,只能凭直觉选择。
爬了大概二十分钟,我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。
我爬出管道,发现自己在学校的花园里。
已经是凌晨三点了,校园里一片安静。
我拿出手机,准备报警。
但手机显示无信号。
我跑到校门口,想要离开学校。
但门卫室的大叔拦住了我:"同学,这么晚了不能出校门的。"
"我有急事!"
"有什么急事不能明天再说?现在是晚上,很危险的。"
我意识到,即使我逃出了地下室,我仍然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。
整个学校都可能是这个实验项目的一部分。
我必须想其他办法。
我想到了网络。如果我能把张可给我的资料和我拍摄的证据上传到网上,就能暴露这个项目。
但首先,我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。
我想到了学校图书馆。那里24小时开放,而且有监控,相对安全一些。
我小心翼翼地赶到图书馆。
管理员有些奇怪地看着我,但没有阻拦。
我找了一个角落的电脑,开始整理证据。
张可的小本子里记录了很多重要信息:其他被试的姓名,实验项目的详细流程,甚至包括一些高层的联系方式。
我把所有的证据整理成一份文档,准备发送给媒体和相关部门。
但就在我准备点击发送键的时候,屏幕突然黑了。
所有的电脑都同时黑屏了。
图书馆里的灯也全部熄灭了。
在黑暗中,我听到了脚步声。
很多人的脚步声,正在向我的方向走来。
第七章
黑暗中,我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。
我摸索着向图书馆深处逃去,希望能在书架间找到藏身之处。
但很快,应急灯亮了。昏暗的红光让整个图书馆显得诡异恐怖。
"楚晚,不要躲了。"方教授的声音在图书馆里回响,"你跑不掉的。"
我蹲在一排书架后面,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。
"你以为逃到图书馆就安全了吗?这整个学校都是我们的实验场所。"
什么?整个学校都是实验场所?
"你知道吗,楚晚?这所学校根本不是普通的大学。它是专门为心理学实验而建立的。这里的每一个学生,每一个老师,甚至每一个工作人员,都是实验的一部分。"
我感到一阵眩晕。
"有些人是实验者,有些人是被试,有些人是观察者。而你,很不幸,是最重要的被试之一。"
脚步声分散开来,他们在搜索我的位置。
我悄悄地向图书馆的后门移动。
"你以为外面有真正的世界在等着你吗?"方教授的声音带着嘲讽,"楚晚,你从出生开始就在我们的观察之下。你的父母,你的朋友,你的同学,都是我们安排的。"
不可能,这不可能。
"你的所谓童年记忆,青春期的经历,甚至你选择心理学专业的决定,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结果。"
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。
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那我的整个人生都是一个谎言。
但我不能被他的话影响。即使是真的,我也要反抗。
我摸到了图书馆的后门,轻轻推了推。
门是锁着的。
"楚晚,我们找到你了。"
我转身,发现三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向我走来。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,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楚。
"不要过来!"我大声喊道。
"放松,楚晚。很快你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。"其中一个人说,"新的药物很温和,你只会感到困倦。"
他们手里拿的是注射器。
我往旁边跑,但另外两个人从侧面包抄过来。
我被困在了图书馆的角落里。
"楚晚,不要反抗了。"方教授出现在我面前,"接受治疗对你有好处。你会忘记所有的痛苦,忘记所有的疑虑,成为一个快乐的人。"
"我不要你们的治疗!"我大声说,"我要的是真相!"
"真相?"方教授笑了,"真相就是你是一个实验品。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,你就注定了这个命运。"
"即使是这样,我也有反抗的权利!"
"反抗?"方教授的表情变得冷漠,"楚晚,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选择你作为主要被试吗?因为你有一个特殊的基因变异,让你的大脑对记忆操控特别敏感。你的反抗只是徒劳的。"
基因变异?
"对,你的大脑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。这让你在某些方面特别聪明,但也让你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。我们花了二十年时间培养你,就是为了今天的实验。"
我想到了我从小就有的那种感觉——总觉得周围的世界有些不真实,总觉得自己在被观察。
原来那不是错觉,而是事实。
"但是你们失败了,"我说,"我发现了真相,我没有被你们控制。"
"那只是暂时的。新的药物会解决这个问题。"
三个人开始向我逼近。
就在这时,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撞开了。
一群穿制服的人冲了进来,他们胸前的徽章显示着"公安"两个字。
"警察!都不许动!"
方教授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愣住了。
"你们涉嫌非法人体实验,现在被逮捕了!"为首的警察说。
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是谁报的警?
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警察后面走了出来。
是李阿姨。
"楚晚,你没事吧?"她关切地问。
"李阿姨,是您...?"
"对不起,楚晚。我应该早点报警的。"李阿姨的眼中含着泪水,"我看不下去了。"
原来,李阿姨在我们谈话后,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揭发这个实验项目。当她发现我深夜离开宿舍后,她意识到情况很严重,终于决定报警。
警察开始逮捕方教授和他的同伙。
"这是合法的科学研究!"方教授还在狡辩,"我们有相关的批准文件!"
"什么批准文件能允许你们对无辜的学生进行非法实验?"警察冷冷地说,"而且我们已经调查过了,你们所谓的批准文件都是伪造的。"
方教授的脸色变得苍白。
"楚晚,"为首的警察走向我,"我们需要你提供证词。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?"
我点了点头,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。
从发现室友们"消失",到找到隐藏的监控设备,到救出张可,到方教授刚才的那些话。
警察认真地记录着。
"那个叫张可的女孩现在在哪里?"警察问。
"在地下室的隔离观察室。"我说,"她受伤了,需要医疗救助。"
几个警察立即赶去地下室。
很快,他们把张可抬了出来。她还活着,但看起来很虚弱。
"还有其他受害者吗?"
"有,刘思雨和王小曼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。"我把张可的小本子交给警察,"这里面有详细的记录。"
警察翻看着本子,表情越来越严肃。
"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。"他说,"涉及的人员和机构可能很多。我们需要进行深入调查。"
"那我们呢?"我问,"我们现在安全了吗?"
"从现在开始,你们受到警方保护。"警察说,"我们会安排你们到安全的地方,直到案件结束。"
我感到一阵如释重负。
终于,这个噩梦要结束了。
但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:方教授说的那些关于我的身世的话,有多少是真的?
我真的从出生开始就被观察吗?
我的父母真的是被安排的吗?
我的整个人生真的都是实验的一部分吗?
也许,这些问题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得到答案。
但至少现在,我自由了。
第八章
三个月后。
我坐在新学校的宿舍里,看着窗外的阳光。这是一所真正的大学,一所正常的大学。
张可也转到了这里。她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,但心理创伤还需要时间来愈合。我们都在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。
刘思雨和王小曼也被找到了。她们被关在距离我们学校200公里外的一个秘密实验基地。当警察找到她们时,她们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。医生说,她们的记忆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恢复。
方教授和他的团队被判了重刑。但在庭审过程中,我们得知这个实验项目的规模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。
它涉及全国十几所所谓的"大学",数百名被试,以及一个庞大的资金链。
最让人震惊的是,这个项目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疗心理疾病,而是为某些特殊机构培养"完美的执行者"——没有自主意识,绝对服从命令的人。
至于方教授说的关于我身世的那些话,警方的调查显示,大部分是真的。
我确实从小就被观察,我的"父母"确实是被安排的监护人,我的成长环境确实是被人为控制的。
但有一点方教授说错了:我并不是因为基因变异才被选中的。
真实的原因是,我是一个孤儿。
在我很小的时候,我的亲生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。没有亲人愿意收养我,我被送到了福利院。
方教授他们从福利院挑选了一些孤儿,包括我,进行长期的心理学实验。
他们给我们安排了假的身份,假的家庭,假的成长经历。我们的"父母"都是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。
当我得知这个真相时,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。
也许是因为我早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。
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,我已经学会了接受现实。
或者,也许是因为我意识到,即使我的过去是假的,我的未来仍然可以是真的。
我有了新的朋友,新的老师,新的环境。虽然我需要从头开始适应正常的生活,但我有这个信心。
最重要的是,我找到了自己的使命。
我决定继续学习心理学,但不是为了成为实验者,而是为了帮助像我一样的受害者。
我要用我学到的知识,去治愈那些被伤害的心灵,去揭露那些隐藏在科学外衣下的罪恶。
"楚晚,你在想什么?"张可从门外走进来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"在想未来。"我说,"你呢?打算做什么?"
"我想当一名记者。"张可说,"用笔去揭露真相,让更多人知道这种事情,避免更多的受害者。"
我们相视而笑。
经历了这么多,我们都变得更加坚强,也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
"对了,"张可说,"我收到消息,刘思雨今天有了一点进展。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。"
"真的吗?"我很兴奋。
"医生说,这是一个好兆头。也许她们的记忆真的可以慢慢恢复。"
我们决定去看望刘思雨和王小曼。她们现在在专门的康复中心接受治疗。
在路上,张可告诉我一个消息:"法院判决下来了。除了刑事处罚,我们每个人还会得到一笔赔偿金。"
"我不在乎钱。"我说,"我只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。"
"是的,但这笔钱可以让我们更好地开始新生活。"
我们到了康复中心。
刘思雨看起来比三个月前好了很多,虽然她的眼神还是有些迷茫,但至少能够正常交流了。
"楚晚,张可!"她看到我们时露出了笑容。
"思雨,听说你记起名字了?"我问。
"是的,我记起了。"她说,"而且我还记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。比如,我喜欢吃辣条。"
我们都笑了。
这个小小的记忆恢复,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。它证明了,即使记忆被人为篡改,真实的自我还是会找到回归的路。
王小曼的情况稍微复杂一些。她的记忆恢复得比较慢,而且还伴随着一些情感障碍。但医生说,只要坚持治疗,她也会慢慢好起来的。
离开康复中心的时候,我心情很复杂。
一方面,我为朋友们的恢复感到高兴。
另一方面,我意识到,这场噩梦的影响还会持续很长时间。
但不管怎样,我们都活下来了。
我们揭露了真相,阻止了更多的悲剧。
我们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。
这已经足够了。
晚上回到宿舍,我打开电脑,开始写日记。
这是医生建议的康复方法之一——记录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,帮助重建健康的记忆系统。
我写道:
"今天是自由的第90天。
我开始相信,无论过去多么黑暗,未来都有光明的可能。
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,不能选择别人对我们做了什么。
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回应,如何生活,如何面对未来。
我选择原谅,但不忘记。
我选择向前看,但不否认过去。
我选择相信,这个世界虽然有黑暗,但光明总会占据主导。
我的室友们正在康复,我也在康复。
我们会成为更好的人,不是因为那些痛苦的经历,而是因为我们选择了如何面对它们。
明天,我要开始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。
我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心理学家。
我要用我的知识和经验,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。
这就是我的新开始。"
写完日记,我关掉电脑,躺在床上。
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
一个属于真实的我的一天。
第九章
一年后。
我正在心理咨询室里,面对着一个新的来访者。
她是一个20岁的女孩,叫小雨。她说她总是感觉自己的记忆有问题,觉得周围的人和事都很陌生,怀疑自己可能患了某种精神疾病。
"小雨,你能详细描述一下这种感觉吗?"我温和地问。
"就是...就是觉得我的生活不真实。比如,我明明记得昨天和室友一起吃饭,但她们都说没有这回事。我记得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小柔,但所有人都说不认识这个人。"
我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这种症状听起来太熟悉了。
"小雨,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?"
"XX心理学院。"她说出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学校名字。
我的手在颤抖。
难道,那个实验项目还在继续?
"小雨,你在学校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方教授的人?"
小雨愣了一下:"没有,但我的导师姓方。叫方明。"
方明?会不会是方墨的化名?
"你能描述一下你的导师吗?"
"四十多岁,戴眼镜,总是穿深色的衣服。他很关心我们的心理状况,经常让我们做各种测试。"
我感到一阵恐慌。
"小雨,你相信我吗?"
"相信。"
"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,可能会让你很震惊。但你必须知道真相。"
我把一年前的经历告诉了小雨。
从发现室友消失,到找到监控设备,到最后揭露整个实验项目的过程。
小雨听得目瞪口呆。
"你是说...我也可能是实验品?"
"很有可能。"我说,"你的症状和我当时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。"
"那我应该怎么办?"
"首先,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已经起疑心了。其次,我们需要收集证据。"
我给了小雨我的联系方式,并告诉她一些调查的方法。
"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,为什么你们曝光了这个项目,它还在继续?"
"可能他们只是换了地方,换了人员,换了名字。这种项目一旦开始,就很难彻底根除。"
送走小雨后,我立即联系了负责我们案件的警官。
"李警官,我怀疑那个实验项目还在继续。"
"什么?你有证据吗?"
我把小雨的情况告诉了他。
"这确实很可疑。我们会立即展开调查。"
两天后,李警官给我打来电话。
"楚晚,我们查了你说的那个XX心理学院。这个学校确实存在,而且有很多疑点。"
"什么疑点?"
"首先,这个学校成立的时间很短,只有两年。其次,它的资金来源不明。最关键的是,我们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。"
"谁?"
"方墨的几个同伙。他们在入狱前,把一些实验数据和人员转移了。"
我感到愤怒和绝望。
我们以为结束了的噩梦,原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。
"那现在怎么办?"
"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。你能联系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吗?如果她愿意配合,我们可以让她作为卧底,收集内部证据。"
我打电话给小雨,把情况告诉了她。
"你愿意帮助我们吗?这很危险,但如果成功了,能救更多的人。"
小雨沉默了很久,然后说:"我愿意。我不能让更多的人经历我现在的痛苦。"
接下来的几个星期,小雨按照我们的计划,开始在学校里秘密调查。
她找到了隐藏的监控设备,拍摄了一些内部文件,甚至录下了她导师的一些可疑对话。
但就在调查即将完成的时候,小雨突然失联了。
她的手机关机,宿舍里也没有人。
李警官立即组织了突击行动。
但当警察到达XX心理学院时,发现学校已经人去楼空。
所有的设备都被搬走了,所有的文件都被销毁了,所有的人员都消失了。
包括小雨。
我感到深深的自责。
如果不是我让她去调查,她现在还是安全的。
虽然她的记忆可能被篡改,但至少她还活着。
"这不是你的错,"张可安慰我,"是那些罪犯的错。"
"但如果我更加小心..."
"楚晚,你不能救所有的人。你已经做得够多了。"
李警官也试图安慰我:"我们会继续寻找小雨和其他受害者。这次虽然失败了,但我们收集到了一些线索。"
"什么线索?"
"我们发现这个组织有国际背景。他们可能把实验转移到了海外。"
国际背景?这意味着什么?
"意思是,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犯罪团伙,而是一个有组织的国际网络。他们在多个国家进行类似的实验。"
我感到一阵眩晕。
原来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加强大。
"那我们还有希望吗?"
"有。"李警官坚定地说,"国际刑警组织已经介入了。我们会联合多国警方,一起打击这个组织。"
"需要我做什么?"
"继续你现在的工作。帮助受害者康复,同时保持警惕。如果再发现类似的情况,立即联系我们。"
我点了点头。
看来这场战斗还远没有结束。
但我不会放弃。
为了小雨,为了其他可能的受害者,为了一个更加安全的世界。
我会继续战斗下去。
第十章
两年后的今天。
我坐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的听证会上,作为证人发言。
台下坐着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,他们都在认真地听我讲述那个秘密实验项目的故事。
"...这个名为'认知重构'的项目,在过去十年中,至少在12个国家进行过类似的实验。受害者超过2000人,其中大部分是18-25岁的年轻人。"
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。
"这些受害者被剥夺了最基本的人权——记忆的完整性,意识的自主性,人格的独立性。他们被当作实验动物一样对待,被任意操控记忆,被强制改变人格。"
台下的代表们表情严肃,有些人在认真记录。
"更可怕的是,这个项目的最终目的不是治疗疾病,而是制造可控的人类。他们想要创造出没有自主意识,绝对服从命令的'完美执行者'。"
我停顿了一下,让这些话的分量沉淀。
"如果这种技术被恶意使用,后果将是灾难性的。试想一下,如果有人能够随意操控他人的记忆和意识,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?"
听证会结束后,很多代表过来和我交谈。
其中一位来自欧洲的代表告诉我:"楚女士,感谢您的勇敢证言。我们已经决定推动一项国际公约,专门禁止这种非法的人体实验。"
这让我感到一丝欣慰。
至少,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晚上,我回到酒店房间,打开电脑查看邮件。
其中一封邮件让我震惊。
发件人显示的是"小雨"。
我激动地打开邮件:
"楚晚姐姐,是我,小雨。
我还活着。
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我,我很抱歉这么久才联系你。
两年前被转移后,我被送到了一个海外的实验基地。他们对我进行了更深层的记忆操控实验。
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,不记得你,不记得任何与实验相关的事情。
但就在上个月,我的记忆开始零星地回复。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技术还不够完善,也许是因为真实的记忆太顽强,总之,我想起了一切。
我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,被一个国际救援组织保护着。他们告诉我,是你的证言帮助国际社会关注到了这个问题,才让他们能够找到并救出我们。
是的,我们。除了我,还有其他很多受害者也被救了出来。
楚晚姐姐,感谢你没有放弃。如果没有你的坚持,我们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。
我现在正在接受康复治疗。医生说我的记忆可能无法完全恢复,但至少我知道了自己是谁,知道了什么是真实的。
这就够了。
我也想像你一样,用自己的经历去帮助更多的人。我正在考虑学习法律,希望能够成为专门处理此类案件的律师。
我们一起努力,让这种悲剧不再发生。
你的朋友,小雨"
我看着这封邮件,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不是悲伤的眼泪,而是高兴的眼泪。
小雨还活着,而且她找回了自己。
更重要的是,还有其他受害者也被救了出来。
我立即回复了邮件,告诉她我很高兴她平安,并邀请她等康复后到我这里来。
第二天,我接到了李警官的电话。
"楚晚,有好消息。国际行动成功了。"
"什么?"
"昨天晚上,多国警方联合行动,同时突击了8个国家的12个秘密实验基地。一共解救了800多名受害者,逮捕了200多名涉案人员。"
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"这是真的吗?"
"千真万确。这是近年来最大规模的国际联合执法行动。楚晚,你的证言起了关键作用。"
我感到一阵眩晕,不过这次是因为高兴。
"那方教授呢?他也被抓到了吗?"
"抓到了。他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。现在他面临的是国际法庭的审判。"
我想到了方教授,想到了他冷漠的眼神,想到了他说过的那些话。
现在,他终于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。
"李警官,受害者们怎么样?"
"大部分都还活着,但都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。有些人的记忆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恢复,但至少他们安全了。"
挂断电话后,我坐在酒店房间里,回想这几年发生的一切。
从发现室友消失的那个早晨,到今天收到小雨的邮件,再到听说大规模解救行动成功。
这像是一场漫长的噩梦,但也像是一次英雄的旅程。
我们经历了黑暗,但最终找到了光明。
我们失去了很多,但也拯救了更多。
我拿出手机,给张可、刘思雨、王小曼发了消息,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。
她们的回复都很激动。
张可说:"终于,我们可以说这个噩梦真正结束了。"
刘思雨说:"那些坏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"
王小曼说:"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。"
是的,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。
虽然我们无法挽回失去的时光,无法完全治愈心理的创伤,但我们阻止了更多的悲剧。
我们用自己的痛苦,换来了其他人的安全。
这就够了。
晚上,我站在酒店的阳台上,看着城市的夜景。
灯火通明的街道,来来往往的人群,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,那么美好。
我知道,明天我会回到我的咨询室,继续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
我知道,我的室友们也会在各自的道路上,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。
我知道,小雨和其他被解救的受害者,也会逐渐康复,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。
这个世界虽然有黑暗,但光明总会获得胜利。
这就是我想要相信的,也是我会一直相信下去的。
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
一个充满希望的一天。
尾声
十年后。
楚晚博士站在心理学学术会议的讲台上,面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同行们。
"记忆与意识的伦理边界"——这是她今天演讲的主题。
"十年前的那起国际性非法人体实验案件,给我们敲响了警钟。科学技术的发展必须建立在伦理道德的基础之上。"
台下坐着很多年轻的研究者,他们认真地听着这位传奇女性的演讲。
很少有人知道,这位在心理学界享有盛誉的专家,曾经是那个黑暗实验的受害者。
演讲结束后,楚晚走出会议大厅。
张可在门口等着她。现在的张可是一名著名的调查记者,专门报道科研伦理问题。
"怎么样,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吗?"张可问。
"当然记得。"楚晚说,"今天是我们逃出地下室的日子。"
"也是我们新生活开始的日子。"
她们一起走向停车场。
"对了,"张可说,"小雨刚刚通过了司法考试。她想邀请我们去庆祝。"
"当然要去。"楚晚说,"还有思雨和小曼吗?"
"思雨在准备她的画展,小曼在写她的第三本小说。她们都会来的。"
楚晚笑了。
她的朋友们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,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。
刘思雨成了一名艺术治疗师,用绘画帮助心理创伤患者。
王小曼成了一名作家,专门写关于人性和自由的小说。
小雨成了一名专门处理人权案件的律师。
而她自己,成了一名心理学家和伦理学研究者。
她们都从那个黑暗的经历中走了出来,不是忘记了痛苦,而是把痛苦转化成了力量。
"楚晚,"张可突然说,"你后悔吗?后悔当初选择了反抗?"
楚晚想了想:"不后悔。虽然那段经历很痛苦,但它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。"
"什么?"
"真实。不管多么痛苦,真实总比虚假要好。不管多么困难,自由总比被控制要好。"
她们开车离开了会议中心,驶向城市的另一端。
在那里,小雨正在准备庆祝晚宴,等待着她的朋友们到来。
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楚晚的脸上,温暖而明亮。
她知道,无论走到哪里,无论时间过去多久,她都会记得那个关键的选择:
当面对黑暗时,她选择了寻找光明。
当面对谎言时,她选择了追求真相。
当面对恐惧时,她选择了勇敢前行。
这些选择塑造了她,也拯救了她。
现在,她要把这些选择的力量传递给更多的人。
让每个人都知道:无论多么黑暗的处境,都有寻找光明的可能。
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,都有被正义战胜的一天。
这就是她的故事。
一个关于记忆与遗忘,真实与虚假,束缚与自由的故事。
一个关于在黑暗中寻找光明,在绝望中坚持希望的故事。
一个属于她们四个人,也属于所有勇敢者的故事。
故事结束了,但生活还在继续。
而光明,永远会战胜黑暗。